第二章 墙里秋千墙外道(2 / 3)

梅心冻 秦非楼 3700 字 2022-01-20

惟有烛花知。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轻轻解开了她领口的那枚梅花盘扣。盘扣松开的一刹,衣领间微微露出了她那雪白的颈项和柔腻的肌肤,那散落于枕上的三千青丝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就像是体贴地在为她编织一个芬芳三秋的美梦。

祁穆飞有些紧张,有些羞涩,不敢直视,生怕自己浮起的一丝绮念亵渎了这位冰清玉洁的睡美人。移目室内,却找不到一处地方可以安放自己那双忐忑不安的目光。

犹豫再三后,他黯然回首,双手紧攥着落在自己的膝前,做了最后的抉择。

其实,此时此刻,他已经别无选择。祁穆飞俯身靠近,指间银光一闪,那红泪涟涟的香烛瞬间被沉沉的夜色吞没了它那摇曳多姿的身影。

静夜杳杳,飞雪漫漫,浮光霭霭,芳馨漠漠,莫不静谧而美好。

而就在这寂寂良夜中,有一点微弱的烛光、一张古朴的素琴、一枚斑驳的穿心盒、一支白色的鹡鸰羽,正静静地陪着一个孤独的身影。

在这幽渺凄冷的夜色之中,在这漆黑无边的夜空之下,凝坐孤亭,他们相依相伴、相偎相守,坐听风声、坐看雪影、坐对寒夜、坐待天明。

就如这座小亭一样,孤零零地伫立在这四面环水的湖心中央,没有树荫庇护,没有红梅相伴,有的只是风雪的肆意欺凌和湖水的刺骨浇灌。

忽而,琴声幽婉,漫随飘雪,悠悠飏飏地飘散千里。忽而,琴音高亢,怒雪惊涛,瞬时卷起万丈雪浪,重重地拍打在他身后的立柱上。

俯首按琴,那孤独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那位红衣男子——墨尘。

自从两年前一别,他再也没见过她,她也再没见过他。

这两年中,墨尘的父亲去世了,师潇羽的父兄去世了,祁穆飞的妻子去世了。这些人的去世,无疑都给他们都带来了难以言喻的伤痛。可对他们来说,最难过的不是这些人已经不在了,而是活着的他们再也不复从前。

有一种爱,叫作刻骨铭心;有一种伤,叫作肝肠寸断。爱过,伤过,一切都已别过,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松音!水!”师潇羽悠悠醒转,已是天明。

迷迷糊糊之中,她只觉得有些口渴,像往常一样轻轻唤着自己的亲信。虽然意识还有些恍惚,但是耳畔这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她还是依稀可辨,不是松音,不是丁香,却又并不陌生。她惶惶然睁开双眼,看到祁穆飞端着水杯递到自己跟前,她瞿然坐起,有一丝拘谨与局促。

“你?”师潇羽惶惑地瞥了他一眼,匆匆用手整饬了一下自己慵倦的宿妆。

“给!”祁爷并不介意师潇羽有些零乱的妆容,微笑着将一杯温热的清水递了过去,师潇羽忐忑地接将过来。

“你怎么一大早在这儿……松音她们呢?怎么劳烦你在这伺候我啊?”师潇羽讷讷地说着,神色有些忸怩。

“怎么,怕我服侍不好吗?”祁穆飞语气平和而轻松,不过似乎有些故意而为之的淡定。

“不是——”师潇羽带着几分犹疑,微微抿了一口水,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说什么。有顷,她的心才开始平静下来,才开始有意识地去回忆去思考。

还未等师潇羽想到什么,祁穆飞先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了起来:“昨晚你喝醉了,你可还记得?”

“昨晚?”

忽然间,她警觉地从祁穆飞的表情中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又从祁穆飞的话语中分明感觉到了一些不好的预兆,眉头一蹙,不安地问道:“我好像是喝多了,怎么了?”

祁穆飞蓦然低眉,沉吟不语,过得片晌,才歉意满怀地言道:“潇羽,昨天素问轩中我许诺你的时候,今天我没法再答应你了。”

师潇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祁穆飞,诧异又愤恨地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