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道家以老子《道德经》立说,与孔家之说并称于世,不过两家之学者历来都有抵牾相对之言,褒贬与夺,莫肯相容。今日幸亏这位道长走了,若是被孔前辈遇着了,那两人定然是话不投机。”
杏娘缓缓地将目光从那个胜负已判的棋局上转移了开去,但在此后她与司马丹的对话过程中,这张棋局的棋形与盘面还是无可避免地占据了她一小部分注意力,就像一根无形的风筝线一样牵纵着她某一缕心绪。
“娘子也是料事如神啊。”司马丹忽然拍手道,殷勤多过欣赏的目光再次如磁石一般定定地落在了杏娘身上。杏娘不愿与之目光相接,故转眸回避道:“司马公何以如此赞誉?”
“适才你来之前,这两人就见过面了。”
“哦?”杏娘面露不安之色,不无关切地问道,“没打起来吧?”
司马丹急忙安抚道:“没没没,没打起来。”
杏娘闻言,面色稍宽。但司马丹紧接着的一句话又让她紧张了起来。
“但也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
“事情是这样的。”司马丹解释道,“这位孔大侠呢因为比舞之事与我的家仆起了冲突,闹了起来,娘子也知道这孔大侠嗓门特别大,这一开口啊能把人的耳朵给震聋喽,我呢怕他惊扰到道长清修,所以一开始就让人把他挪到了后院。”
司马丹一边说,一边提过茶壶来,倒了两盏茶,将其中一盏茶递到杏娘跟前后,他又继续说道:“不过这位云道长听说此事之后,主动站出来说要帮我调整。其实我的本意是不想叨扰道长的,可我见他心意颇诚,就答应了他。可惜啊,没用!这孔大侠性子太暴烈,根本就不听你说什么。”
“孔前辈和云道长认识?”杏娘微微欠身,将茶盏接将过来,但并未立即饮下。
司马丹捧着茶盏,小啜了一口,道:“这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认识的吧——”
“道长进入后院之后,没多久就摒退了身边的一众家丁,说是那位孔大侠在江湖上颇有名气,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怕人多看着没面子。所以,他俩应该是认识的吧。我那时就是看道长与之相识,心想这熟人熟脸好说话,就让下人都出去了。反正这人被锁着,也不会伤到道长。”
司马丹放下茶盏来,微微迟疑地瞥了一眼杏娘,接着又说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想为难那位孔大侠。只是后来家中小厮来报,说是云道长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就惹得这孔大侠勃然大怒,一个人一直在那叫骂,骂得可难听了。”
“哎……,道长本是好心劝喻,却被他骂得个狗血淋头,真是无辜遭殃。”司马丹的一双眼睛在两个茶盏之间飘忽不定,其中的小心思和那茶盏上袅袅腾起的热气一样显而易见,“我见道长无端地遭了这么一通恶气,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所以我就……其实孔大侠一来就说要比舞,我这样做,也是帮他求仁得仁。”
对于自己狭隘而阴毒的报复行径,司马丹如是解释。说完,他讪讪一笑,他为他自己笨拙的解释与苍白的语言感到难为情。
“原来是这样啊。”对于这番欲盖弥彰的解释,杏娘淡淡地付之一笑,“这样说来,道长神机妙算,竟也有失算的时候。”
见杏娘未有细问且面展笑颜,司马丹心头不禁为之一宽,爽然抚髀道:“这大概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
杏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带着些许遗憾的口吻慨叹道:“可惜我不会算,要不然我就早点来会会这位能掐会算的道长了。还是芭蕉仙子有福气,能见着道长一面。”
“芭蕉?”司马丹闻言一怔,俄而失笑道,“她也没见着。”
“怎么会呢,我来之前,道长才走的,那时候芭蕉仙子已经在了啊,怎么会没见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