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黑色的瞳孔之中霍地扬起一道火光,那凶狠而又妖娆的火舌肆意地舔舐着她那柄“芭蕉疏雨”团扇,瞬间将把柄扇子化为了一堆灰烬,连扇柄上那三个字也随着那一阵刮面而来的阴风而灰飞烟灭。
这三个字,刻在扇柄手摇之处,被她一直紧紧地握在手心,未曾被人发现。适才,她在燕子楼中的那幅画中也见到了这三个一模一样的字,那朱红一色,赫然醒目。只是彼此对面相逢,明明相识,却未相认。
它们用这样讳莫如深的方式向彼此致以战友之间的问候,并以此向它们共同的身份、共同的目标表示敬意。
香陌马嘶,素雪云飞。皑皑白雪之上,留下一串蹄印、一簇飞烟和一具尸体。不过很快,它们都将被掩埋,在白雪之下,与世间万物融为一色。
死者:司马家家奴端平。
死因:色字头上一把刀。
燕子楼下,孔笑苍的拳头再次出击,这次,司马丹的另外半边脸没能幸免。
“你家门不幸,却要我们跟着陪葬?”
孔笑苍挥舞着他那个暴力的拳头,愤怒如雨点般狠狠地砸在司马丹那副娇贵却羸弱的身板上,可怜的司马丹就像一只在暴风雨中苦苦挣扎的蝴蝶,几近散架的身体在狂风里摇摇欲坠,扑腾两下后再也起不来了,寄居在骨骼里的灵魂不堪这等残暴的虐待,仓惶地落荒而逃。
司马丹没有求饶,也没来得及求饶。一声惨呼之后,他就在吴希夷的连声呼喊之中昏迷了过去,略有些变形的脸上残留着惊恐和伤痛的遗迹。
“你怎么把人给打死了?”
看着司马丹一动不动好似死了一般,吴希夷又气又急,当着众人的面把孔笑苍叱骂一通。
“反正我们也活不成了,就让他——”
孔笑苍怒不可遏地抬起头来,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向着周围那一些早已被他的暴举吓得魂不附体的司马家奴们扫了过去,“还有他们,给我们一起陪葬!”
司马家奴中个别有血性的家奴看不过孔笑苍倚强凌弱,纷纷捋袖揎拳,欲以他们鸡卵一般的拳头跟那个比石头还硬的拳头拼个你死我活。
“要来一起来!”
孔笑苍颇为狂傲地大喝一声,扬着他那个沾着血渍的拳头,向这些不知死活的“对手”们致以轻蔑的一瞥。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这一瞥并但没有打消“对手们”以卵击石的勇气,反而还一下子激起了“对手”们同仇敌忾的决心,甚至还有一些原本胆怯怕死的人受到他们的勇气与决心的鼓舞,也跟着站了出来,一齐爆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呐喊——真是遗憾,他们的主人未能看到这振奋人心的一幕。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这一声呐喊过于震撼,喊声过后,整个燕子楼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地面也开始摇晃了起来,桌子椅子相继扑跌在地,紧接着,杯盘盆盂坠地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惊叫与哭号的声音则贯穿始终,不绝于耳。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境地倾覆,无法阻拦,也无可遏制。
刚刚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孔笑苍被这突然之变给吓住了,目瞪口呆地没了反应,过得很久,他才想起来逃跑,但不争气的双腿不肯配合他这个想法,还以一种消极怠惰的态度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吴九,吴九……”他心里怕极了,诚实的泪水带着悔恨穿过他哽咽的喉咙,浸透了他每一个颤抖的字眼,由于没有得到吴希夷的回应,他只好带着呻吟似的声音扭头来向吴希夷求助。
而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恐慌不过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而已,跟黄粱一梦一样荒诞而可笑。
燕子楼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敷上了一层五彩斑斓的光芒,连每个人的瞳孔里都是五颜六色的绚烂。
柔和的光线将这一方天地渲染得宛如蓬莱幻境,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