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诧异而迟钝的眼神望向吴希夷,好像没有听清楚吴希夷说了什么,但是他那紧随其后的反应又透露出,他不仅听清了,还听懂了,所以,他当即义形于色。
“你和那些人一样,都想要得到那两颗人头,是也不是?”吴希夷没有理会对方的愤怒,还用更甚于对方的愤怒向对方大声诃叱道,“哼,你不愿意把风就直说,我不会勉强你。但你休想动什么歪脑筋打他们那两颗人头的主意。我警告你,你要敢动他们夫妇俩一根毫毛,我吴九这一辈子就跟你没完!”
“吴希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动歪脑筋了?我什么时候要害他们夫妇俩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孔笑苍勃然大怒,一盆烈火陡地从心头掇起,“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愤然戟张的发须怀着一种强烈的情绪随着每一个激动的字眼剧烈地振动着,以一种无可动摇的力量和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向着眼前的这位“小人”发起了一次捍卫个人名誉的反击,吴希夷甚至看到了在那浓密的发须下一股灼热的怒火正喷薄欲出。
看着“君子”庄严而恚怒的面孔,吴希夷恍然意识到自己适才由于过度敏感而未加熟虑的言辞伤害到了“君子”的自尊,为了表示歉意,他厚着脸皮向对方讨好似地陪了一个笑脸,“你这样子也好意思自称君子?”
但这曲意逢迎的谄笑并未博得“君子”舒颜一笑,反而还因为话中不合时宜的嘲讽惹得“君子”对他嗤之以鼻。
不得已,吴希夷只好低声下气地向对方承认了错误,“对不起,我……我不该胡乱猜忌君子的。”
“君子不念旧恶,你既跟我道了歉,那我就既往不咎了。”基于吴希夷的认错态度,孔笑苍也就没再揪着不放,“但是——”
“但是什么?”吴希夷讪讪问道。
“下次请我做事的时候,不用那么郑重其事地喊我名字,我平生最讨厌别人喊我的名字。”孔笑苍斜睨道,“每次人一叫我的名字,我就以为我爹又要拿着荆条来抽我了。”
两人相视而笑,涣然冰释。
之后,在吴希夷欲言又止的赧笑之中,孔笑苍答应了替人把风的请求,尽管他依然不赞成吴希夷的决定,但他也没再反对。
吴希夷决定以自己半生内功修为为杏娘运功疗毒,以帮杏娘平安度过这未来的一天,到得明日“相思断”毒发之前,他们应该就能和祁穆飞会和了,到时,祁穆飞也就有时间有精力为杏娘解毒了。
孔笑苍对此表示担忧,万一祁穆飞赶不来,怎么办?万一他还是没有时间没有精力给杏娘驱毒,怎么办?
吴希夷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道,决不会有这样的万一。
孔笑苍笑了笑,以一样坚定的语气表示自己对祁门九针无往不利的实力充满信心,但是他对吴希夷决意以毕生的聪明才智破解司马家迷阵的自信感到深深的怀疑与担忧。
“其实,咱们在这儿不是挺好的嘛,干吗要出去?这里机关重重,外人进不来,你正好可以在这儿给杏娘逼毒。”
“这机关变化莫测,且随时会变,我在这里给杏娘解毒,是不须防着外敌入侵,但是这东西比人更加防不胜防。”
孔笑苍沉吟着点了点头,承认吴希夷说得有道理,但吴希夷难得的“道理”并不能引起他盲目的乐观,“可眼下我们怎么出去啊?”
瓮中之鳖,何言出路?釜中之鱼,何言明朝?吴希夷望着漫天的飞雪,无力地叹了口气。
“九爷……九爷……”
正当两人为接下来的出路一筹莫展之时,忽听得身后一声阴恻恻寒凄凄的呼喊,那嘶哑而微弱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幽冥之隙飘来,似一阵阴风一般穿过两人的耳畔。两人心下陡地一憷,瞬间从眼眸深处到发须梢末都冻凝成了一层冰冷的畏葸之色。
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