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田二伸手摸了摸自己臊红的脸颊,讷讷地转回正题道:“所以……我……我,我就斗胆提着耳朵多听了几句。”
田二一脸窘涩又一脸恭谨地为自己辩解着,末了,又怯怯地补充了一句:“我瞧着祁爷和九爷好像也没防着我,我走老远了,他俩还一直在高谈阔论呢。”
“那也不行!”
师潇羽的语气十分严厉也十分尖锐。
田二竖着两只映红的耳朵听着对方训话道:“他们二人在亭下说私话,既不是公开对人言,也不是专说给你听的,那你就不该听;你不小心听到了,装作不知道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将它外泄与人呢?”
田二自觉委屈,本想张口置辩,却见师潇羽神色峻肃,不容反驳,只好忍下委屈,俯首称喏。
尽管师潇羽不拘礼节,不拘形迹,说话不存客套,也不存顾忌,比之那位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祁爷要随和的多亲切的多,但凭着她身上那一件雍容华贵的水红色羽缎狐毛斗篷,田二就自动自觉得作出了代表他身份地位的一种沉默和恭顺,这是一种久居人下的习惯,但绝不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或许你会觉得我是小题大做了,但我要你知道,你是你师父唯一的徒弟,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可都关系着你师父这一生的名誉,千万别让你自己的粗心大意连累了你师父。纵使你将来不能让你师父以你为荣,也绝不能教你师父为你蒙羞。”
师潇羽之言,殷勤之意有之,恳切之意有之,责备之意亦有之,三分劝教、三分警诫、三分砥砺,还有一分为自勉。
田二他似懂非懂地听声在耳,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当然,他也在尽量把师潇羽的话装进自己空虚已久的心府之中。
正当田二低头反省之际,师潇羽又开口问道:“我问你,你方才的那些话,是九爷说的,还是祁爷说的?”
“呃……”田二低头一忖,半是逢迎地答道,“禀夫人,是祁爷。祁爷这番金玉之言,字字玑珠,铿锵有力,鞭辟入里,小的虽只听了这么一小段,却已如醍醐灌顶,甘露洒心,着实受益匪浅。”
师潇羽默然低眉,沉思有时,问道:“这么说,你也认同他说的?”
“认同啊!当然认同,好死不如赖活着嘛!”田二自以为是地随口说道。
蓦见师潇羽提着案板上的那柄“吴”字菜刀,提刃而起,当心一竖。冰刃之下,眼角之末,俱闪过一道如刀似雪的寒光。田二心下一怵,不禁打了个寒栗。
这厨房虽可称得上风雨不动安如山,但它也就经得住风雨而已,对这穿墙过隙欺人太甚的寒气却毫无招架之力。就算是灶膛里、炭炉中俱盛满了融融的暖意,也逾不过从天而降从地而起的寒意。
田二站了许久,便觉脚底发冷。那刺骨的冰冷不绝如缕地从他那薄底的鞋底钻入他的脚心,然后汇涌至全身。他用力跺了跺脚,以尽量摆脱这寒气的纠缠。
诚然,这是徒然的。
他不过是想借此避开师潇羽的目光。
不过,回避,并不代表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