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君姐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道:“舅妈,这确实是我爸爸找上海的医生帮着配的药,你这样说金子,金子会很委屈的……”
舅妈瞪了爱君姐一眼:“这是我们的家事,不用别人管!我告诉你,陈金子就是对我没安好心!”
发泄完之后,舅妈拉起被子,躺下,闭眼装睡。金子姐捡起地上的药片和碗筷,默默去了厨房。
爱君姐满心的不平,却也不知道应该安慰谁,只能气鼓鼓回家了。
那段时间里,所有人都说,在这个面临崩溃的家庭中,金子的默默承受、默默付出的状态实在是帮了巨大的忙,金子几乎是在大梁坍塌的瞬间撑开了双臂顶上,分秒中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我妈说,其实这个家里,最苦的就是金子姐了。
转过天来,水仙舅妈带着一个砂锅来到舅妈家,砂锅里是炖得很烂的骨头汤。没等进门,就听见一声巨响!
水仙舅妈赶紧快走两步,进屋一看——满地狼藉。
舅妈因为情绪崩溃而摔烂了一个茶杯,茶叶渣和碎陶瓷片满地都是。金子弯着腰在收拾,不小心被碎片扎了手。金子把碎片从伤口里捏出来,连同其他的大块碎片一道包在报纸里扔掉,然后在自来水下冲了冲手指,绞了拖把,拖了地板。
“姐你怎么样?想吃点什么吗?”水仙舅妈坐在舅妈的床边,慢声慢语。“你们不要对我好了啊,不要留我,这样我更难受……”舅妈在床上挥着手。
“姐啊,你有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我啊,就像有只大手在狠狠地捏着我的心、下死命地揉啊!我真的好痛啊,我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我一想起来就害怕……这样天天没有个尽头的害怕太难受了,活一分钟就受一分钟折磨,真的不如死了啊。”舅妈文化程度不高,对于生死,倒是有些体悟。
“姐,你为啥要怕呀?你看看,更苦的日子我不也就那么挺过来了吗,何况你的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还那么懂事……”
水仙舅妈手指不远处的金子姐。金子已经趁着舅妈有人安慰陪伴、自己能自由一些的这么一点时间,马上坐在了缝纫机前面,给一件还没有钉上纽扣的外套仔细缝起扣子。
水仙舅妈心疼地说:“姐啊,当年我的日子真的才是苦呢。那时我们还在农村里,每年靠田里的那点粮食是怎么也熬不下来的。孩子又小,树森当时还生过一场大病,我除了种田还要照顾树森和孩子。那段时间我也是你这种感觉,害怕啊,晚上根本睡不着……后来我想,谁还没点大起大落的时候呢?这日子就是最低谷的了,以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尤其是身旁还有孩子,这个家需要我坚强起来……家庭啊,孩子啊,既是咱的依靠,也是咱的动力!你看,我这不就坚持下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水仙舅妈细声慢语安慰着舅妈。也许是她的话跟舅妈有了共情,舅妈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
“姐啊,只能说你命好福气好,有好的老公也有好的孩子们。夫妻之间总有分别的,现在哥先走了,他是被仙人带走的,所以走得无牵无挂。但我哥走了也是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的呀,要你好好活下去的,是不是呀?”
水仙舅妈会哄人,她拉着舅妈的手一边劝慰一边给她做按摩,舅妈终于平静下来。舅妈的眼神里依稀出现了一些期待:“你觉得,我家那男人,真的是被仙人带走的吗?”
水仙舅妈赶紧笑着说:“是的呀,眼下他正在天上呢,他在天上关照着你和孩子们呢,所以姐更要好好地活呀!”
金子姐姐已经把前几天开始缝制的衣服都收工做好了,然后熨好折叠好,明天客人来取件时就会留下20块的手工钱。只要每天都有点活干,家里就还是有经济来源的。
水仙舅妈说:“姐你看看,金子基本把你的手艺活都给接了呢!只要你身体好好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