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浸湿了他的发丝,将他的黑发显得浓亮,半束的头发紧贴双鬓,更衬他眉眼如刻,鼻唇如琢。沾染着雨珠的面颊仿佛自生柔光,衣衫湿透,他只是颓颓地坐在那里,更像是与世无争的谪仙人。
啊,真是一幅绝美的落魄王爷工笔像呢。杜暖悄声叫侍者去煮了姜汤,想方设法避开完颜朔青的眼睛,搁在了薛如忱的桌子上,并端起自己那份,向对方一敬。
薛如忱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立刻十分难看了,像极了围猎失手的头犬。
嘻嘻,今日仇,今日报。
当然,她并没有想到,这碗虽是为了恶作剧而存在,但并无恶意的姜汤,竟差点成了自己一道劫。
宴会照常进行,佳肴美酒照旧为人享用,完颜朔青古怪的目光在杜暖和薛如忱身上徘徊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好发作,于是重重地出了口气,面无表情不知在揣度些什么。
终于熬到宴席结束,完颜朔青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作为结语,就算是送客了。
杜暖总算是松了口气,缩着脑袋跟在风眠身后,打算以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快速离开毕竟刚刚是有人注意到自己和薛如忱离开宴席的,她可不想叫人在背后嚼舌根。
这世间传言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被嚼舌根不要紧,关键是会被谁听见。她回头看了看还坐在位上,手中摩挲着一串碧玉青珠的完颜朔青,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离开熙园,意外就先一步发生了。
身后酒席摆设未撤,只听哗啦一声,紧接着是一声惊呼。杜暖下意识回头,却险些被右手边摔过来的人砸到,她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在触碰到那人的一刻撤回了手。
不,准确地说是被甩开了。
杜暖惊愕地,直勾勾地任凭那人先是歪在自己身上,然后推开她伸出的手臂软绵绵地倒下了,仿若细柳遇风,脆弱不堪。
东郦国主梁念安痛苦地捂着胸口半伏在地上,身体因痛苦而逐渐蜷缩起来。
“殿下、殿下?”杜暖第一时间回过神来,立刻做出反应,半跪在他的身侧,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怎么?”完颜朔青还未离去,听见动静回头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中毒。”杜暖掐着昏倒之人的右腕,脉息颇微,叫她眉头紧锁,想到先前完颜朔青对东郦国主间忽然的亲近,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怀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一碰。完颜朔青眼中瞬间闪过的无措和恐惧立刻让她明白,东郦国主的毒,与他并无关系。
来不及细想其他,杜暖低头查看时,梁念安的口鼻已经渗出了淡淡的血迹,尽管面色只是有些苍白,或许并无大碍,可她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事不宜迟,杜暖飞快摸出三枚银针锁住心脉,平生第一次对完颜朔青拔高了嗓音。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传御医?”
几乎就在同时,大门外又起了一阵骚动,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一头扎在地上哆嗦着跪下。
“王上,定远亲王在门外昏过去了,口鼻有血,是中毒。”传话的人战战兢兢,生怕主子立刻因此暴怒,连累自己也倒霉。
空气凝滞,杜暖的心忽地提起,持着银针的手一顿,险些在梁念安白皙得过分的脖颈上留下伤痕,她急忙换手,摸了摸梁念安的腕脉,却错愕地停了手。
“查。”完颜朔青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嘶哑,似是有什么哽在喉间,捏着他的舌根不准吐字:“给本王细细地查”碧玉青珠的串子在他掌间迸裂,珠子落在地上,骨碌碌地响成一片清脆的声音,杜暖微微抬头,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垂在身侧、微微发抖的手。
金银绒丝拧成的细线一端还挂着几颗珠子,也跟着他的手轻轻抖动。
像眼睛,杜暖盯着那些闪烁的、晶莹的宝珠,无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