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困意阵阵准备打个盹儿的时候,一封从国公府送来的手书打破了她美好午睡的愿望。
风眠有些垂头丧气地推开后院的门,杜暖一见他,嘴角立刻耷拉了下来。
大青鹰又要催她去南疆了是么。
然而事实远不不仅仅如此。
就好像是为了争强好胜一般,定远亲王刚在栖霞阁宴请过东郦国主和杜暖。没过几天国公府那边便送来了请帖,完颜朔青要赶在八月初的时候在府中设宴,受邀的人早在帖子上一并写明,不仅仅有薛如忱、梁念安,更有青远护城主等完颜朔青的亲信的等等。
真是讨厌。
杜暖从风眠口中听了消息,再展开那染着厚重水檀木气息的手书时,内心是十分抗拒的。自从那天在明晖轩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对完颜晟和完颜朔青都很是躲避。明晖轩的请召不再频繁地送到寒冥观中,国公府传来的手书却是一封接着一封。
包括今天!
南疆,南疆,南疆。
这两个字简直叫人头痛。
完颜朔青的耐心愈发有限了。杜暖一直称病减少外出,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一直躲避,如今这请帖送上门了,她若是敢不去,完颜朔青非得派人来捉不可。
大林和小满还住在寒冥观呢,既是她自作主张带回来藏着的人,就没有理由叫大青鹰抓到把柄连累了这些无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杜暖把请帖随手丢到一旁,自嘲般地笑了笑。
无趣。
国公府宴的时间定在八月初三的午后,因此杜暖从初二的晚上就开始失眠了,这几日她总觉着睡得不踏实,几服安神凝思的汤药喝下去也没什么用处,总感觉有什么人在窗外盯着她,可却一直找不到缘由,因此一直熬到三更才睡下。
八月初三这一日,天阴无雨。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杜暖一大早就被急召唤去了国公府,美其名曰,叙旧。
叙旧?叙什么旧?叙一叙当年她杜暖为什么偏偏手欠命贱救了完颜朔青?她没精打采地换了庄重些的衣袍,自觉腰上胖了许多,又忍不住叹着气换了更宽些的腰封箍紧,随后披上宽袖大袍。
深蓝暗灰的搭配,啊,真是与那天晚上醉了酒的薛如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杜暖匆匆忙忙坐上马车才冷不丁地想起来这件事,然而清晨人少,车夫将马儿赶得飞快,她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薛如忱醒酒后有没有打算狠狠地报复自己,杜暖搓着自己腰间的玉佩穗子,心中忐忑。
“神君在上,护佑弟子。”她摸着腰间荷包里精致的桃木小剑喃喃自语:“许定远亲王身体有恙不便露面吧”
安公公倒是一副气定神闲,并不为所动的样子,大半辈子都落在了这深宫大院里,周旋于各色权贵之间,早已对这样剑拔弩张的架势司空见惯了。
不过他也算是做了件除了看热闹之外的良心事儿。
比方说,安公公悄没声儿地用拂尘的竹柄将屋门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这条缝隙并不够散开屋子里的火药味儿,却足以叫外边的狗引起重视了。
这条狗就叫风眠。
一直在门外竖着耳朵听信儿的风眠敏锐地捕捉到了飘出来的一星火药其,于是他急急忙忙去请完颜朔青,生怕事情闹大,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传出去,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是令风眠没有想到的是,完颜朔青人似乎根本就不在府中。
可怜了风眠,找遍了整个国公府也没能找见他主子,问了风凛,风凛也木着脸一头雾水。
最后他还是提着心肠走进了执法堂,推开了执鞭者渊实的休息室,这位脸上疤痕错杂、如凶神恶煞一般的少爷正架着双脚坐在窗前,木窗大开着,冷冷秋雨吹了进来,竟有了些透骨的寒意,叫风眠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