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晓得的,我这人就是这样,别人对我好,我便也对他好,可若是有人先对我不仁,就休怪我日后不义,好的,我当百倍奉还,不好的,亦是如此。”
罗熙指一指桌上堆积的奏折,“你可知晓朕所烦扰的乃是国事和军事,不能意气用事的。”
我瞥了桌上一眼,笑道:“我自然不懂得前朝之事,我只知道宁亲王是陛下的骨肉兄弟,既是兄弟就该共同进退,一致对外,怎能像他这样不仁不义。”
罗熙淡淡一笑,“也不怪他,当初夺位之时,他就应该恨毒了朕,朕也知道,他从不曾把朕当成过兄弟,也只能恨生在帝王家。”
我轻哼一声,“无论如何,天底下哪里有哥哥这么在背后捅弟弟刀子的,依我看,他那‘德王’的称号,当真是名不副实。”
罗熙抬手摸了摸我的额际,笑道:“皇家的一切亲情也好,友情也罢,全都是裹挟着前朝权力纷争的,更加没有真正的兄弟、母子,母凭子贵,子凭母贵,都是相互利用而已,若能看清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利益驱导的假象,就也能明白天底下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在皇家发生的。”
我看着罗熙黯然的神情,心里生出的心疼又多了几分,柔声道:“渺渺陪在陛下身边时真心,不是利用,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陛下,渺渺也不会。”
他双手捏住我的肩,“如果朕失了天下,便就只有你了。”
两日后,罗熙再度收到来自文山州边关的秘密急报,极言边关将要变天,云南王和宁亲王已经初步达成飞鸽协议。罗熙反复思量后,决定急召罗全回建康述职。
春末夏初的时节,暑气渐生,空中没有一丝云,周围也没有一点风,高低树木都无精打采地像个孩子,一脸懒洋洋地站在那里。草丛中,蛐蛐撕着嗓子呼喊着,一声盖过一声,粉红色的荷花现在不再像羞答答的小姑娘了,她摇摆着身子,露出那张笑脸,正缓缓跳着优美的舞蹈。
水光在午阳下折射出银煞煞的涟漪晃得我睁不开眼,我不由抬手挡住额头,“今天的光景倒是不错,从池子里飘过来的莲香也是好闻的。”
不知是谁人在旁边说话,“荷花香味甚是怡人,但却总叫人感觉少了几分烟火气,出淤泥而不染的遗世独立将人排在千里之外又有何意趣?”
这人对我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我跟他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虽温和有度,却也始终给我一种不合时宜的观感。他的气息陌生又孤绝,似是很少与人攀谈,周身风雅的气质中夹杂着边关北风的苦寒与刀剑枪戟的血腥。我识破他的身份,突然觉得心中一紧,这是我第一次见传闻中的宁亲王,整颗心在胸腔里极快的跳动着,福了福身,口吻语气并不佳,“宁亲王。”
我睁开眼,见他逆着光线站在那里,一身蓝色的锦袍,腰上系着一根寸长的金色腰带,上头垂着一块碧绿色的环形玉佩,深谙的眸中多情又冷漠,“又见面了。”
我眉头轻颤了一下,“你说什么?”
他看着我,足足有一刻,似是也有一瞬的恍惚,“我说,我们又见面了,五年了,我以为你早就不在皇宫里了,却不想你竟成了后妃,”侧头轻言一声,“所以说这世间事还真不是常人可以预见的,人心终归是会变得,你说对吧?”
我有些讶异问:“宁亲王难道认识我吗?”
他随即挑眉一笑,“难道你不认识我?”
宁亲王不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说认识我的人,我脑子混乱得已经无法思考,只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惊动和恐慌,缓缓摇头,轻声说:“我不认识你。”说得轻巧又顺口。
他闻言一怔,目光倏然看向我,问我的话似大有深意,“你可还记得五年前的事情?”
我轻扯着嘴角,尽量回忆,脑子里面却是一片空白,“娘亲说我骑马时摔下来撞到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