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看着吴玹缓缓的站起身来,手里的木槌也落在地上,梆的一声。
宋端心里惴惴不安。
她似乎预料到了些什么。
只见吴玹仰起头来,看了看那雾蒙蒙的天,浑噩的眸子似乎一下就将其看穿了,晃了晃身形,低低道:“……殿下,只影向谁去。”
——吴玹,我赵元白自知是天下间极好的男儿,却也不是最好的男儿,我拥有你的大好年华,必定不会辜负,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永远的笑语嫣然,也别怕风雨,我不会叫它吹到你。
依稀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川王。
那时候自己才七八岁,而川王正值青年,长杨宫里初见,她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哥哥。
川王诧异,随后笑的开怀,问她是哪家的。
小小的吴玹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知道自己是要给川王做伴床的,红了脸。
川王失笑。
再后来入王府,这人不碰自己,却叫府内的人都敬着自己,他会从宫里宫外的给她搜寻民间的稀奇东西,无论是吃食还是首饰,称她自小养在宫里,少了太多乐趣儿。
川王捧着吴玹养活,休说旁人,连他自己都会畏惧这人的娇怒。
用膳,吃,
服药,喝。
就寝,睡,
无一不从。
往来出行,去哪里,何时回来,知道自己担心,必定会定下时间,也会按时做到。
即便再晚回来,也会告知,川王知道她在等。
等他回来,等他给一个交代。
只有这一次,他失言了。
“赵元白。“
宝儿痴痴的看着她。
吴玹这般,让看来的人心生恻隐,都以为她要放弃了。
“吴玹!”
谁知吴玹突然大喊一声,吓得众人一瑟。
“请圣人明察!”
她话音一落,决然的向架鼓的木柱子撞去,砰地一声。
似乎比方才的每一道击鼓声都要响。
鲜血霎时间涌出。
吴玹的衣裳染了红,和纯白交织,像是穿了一朵冬日里盛开的梅花,只是这梅花离枝,缓缓的落在了地上。
“夫人!”
“吴玹!”
宝儿的尖叫和宋端的惊呼同时响起,岑越想要拉她,可是宋端早已经疾驰了过去,她抱起吴玹的身子,看着那人逐渐涣散的瞳孔,不可思议的喊道:“夫人!”
吴玹张了张嘴,额角流出来的血进了眼睛,所视之处一片通红,她强撑着伸手,宝儿连忙将画轴递了过去,哭喊道:“夫人!您怎么这么傻啊!”
吴玹只将那画轴紧紧的抱在怀里,喉咙里发出些细碎的声音,惨白的脸上浮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宋端只觉得有数万只蚂蚁在撕咬着头皮,她盯着怀里的吴玹,悲痛非常迟缓的袭上心头,刀锉般的喊不出。
当啷一声,不知道是谁的笏板落在了地上。
韩来瞥眼过去。
张炳文看了他一眼,连忙捡起来。
“圣人有令——”
左内监终于现身。
“传鸾台侍郎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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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外:原计划里没有吴玹这个角色,那天写着写着她就跑出来了,她本身是一个给川王增加遗憾的工具人,但这章退场,我觉得也算完整了。
还有就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