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雀刚端起碗,但随即又将它放下。“要不,你先喝吧,可以留一点我。”印象中巫藏的军队里不该是这么穷的,有些不可思议。
“骗你的,我不饿。”少年见她的动作犹豫,随意的一句话糊弄道,起身就向营外走去。
山顶上伽木塔的影子很模糊,眯眼看了好一会儿。原本是触手可及的轮廓,像是陡然间被堆积起来的雾尘覆盖,变得灰黄。远了,如清浅说的那样,是真的远了。可为什么会远?上山的入口又在哪?疑问来的太多,已经不知道要从何而解。
少年扯开缠的一塌糊涂的白纱,直着伽木塔的方向往上走去。
脚下的土地便得松软,蓬松的就像是踩在云层之上。北荒越变越不成样子了,变得神秘,变得这条道上已经没有了旅人的踪迹,飞鸟的踪迹也没有了。
空气里很潮湿,只有下过雨之后的林子才会有这般的潮气,这里潮的不正常。
风一吹,少年伤口嗤啦得疼痛,像火烧一样的灼热,裂开的地方重新留下了脓血。他捂着脖子,心中有些感叹,这片大地上的物种,个个都像是附满了剧毒一样,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夺走了性命。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将落叶踩的作响。少年放慢了脚步,那个水人一路随在他的后边。“你不留在营帐?”他问。
“只有我一个人。”话里有些害怕。
想来也是,此时的营帐里什么人都没有,要真留她一个人在那里也不太适合。也不知道苍雪国有没有发现他们在这里扎了个营。不过转念又一想,这里只剩下几人,根本也没有什么威胁,够威胁的就只有南督邪带领的军队。
“你......吃饱了?”少年侧头过来多问了一句,那一点泡发的汤实在是够拮据的。
“嗯......没有。”想了一会还是说了实话。
“那也没办法了。这里的贫瘠与富饶都是很突然的,说不定哪天,这林子里就长了好一些果实。”
淮雀没有多想他的话,从来就听说巫藏大地就是个奇特的地方,就连那些只能在水里的人鱼都想涌上岸来占领,到头来还是被兽人捷足先登。
“你去哪?”她跟上他,与他并肩而行,昨晚发生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
“找找逃躲的地方。”少年的话很随意,不过也是该找一个安身的好地方。可巫藏的人该怎么办?梦里那一群茫然的面目仰望着他就像仰望巫藏王一样,这些人是从什么时候觉得他才是这巫藏里的王的?他们在期待什么?
“你要逃去哪?”淮雀问,每一句话都被她问得认真。
“逃去……”少年想到了清浅前不久说的那些话。很多时候,他是不敢说这个字的。“没有征战的地方吧。”只能是这样说说,不过哪里有这样的好地方。
“我也想。”沉下的面容,幻想着逃离的之后的世界。此前水人的世界里从来就是一片净土,可不知何时就变了样。
少年一笑,“那就想想吧。”他的话也不是那么多了,继而行走在发软的土地上。
昏暗的光线努力的穿透阴暗的林子,前方的路也走越潮,不像是在往高处走,更像是走在一片长满树木的沼泽地里。上升的温度夹渣着湿气,身上宛若粘上了不明的粘液,少年不觉得有些厌恶,连伤口也变得黏黏糊糊。
那个水人很自然,或许是习惯了在比这里更湿的地方生活。“等一下,你的伤......”血色发黑,浸染他白色的衣袍,很是显眼。
疼得麻木了,少年也不知会突然留下这么多的血。“看样子,真有些严重了。”脓血黏在他的手上,颜色越发的深。
淮雀不语,咬破自己的手掌,滴落蓝色的血液在昏暗里形成独一无二的如同神光一样的点滴,她伸手覆盖在他的脖子上。触碰很轻,在少年看来却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