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一他真有什么损伤,你这就是纵马行凶!”杏娘侧过身来,不与之正面相对。
“冤枉啊,娘子,我哪里行凶啦!?”曹衙内摊着双手抱屈道,脚下狡猾地向杏娘近了半步。
“你还敢说我冤枉你?”杏娘克制住自己的气愤道,“光天化日,你当街纵马奔驰,差点伤及那个小女孩,那可不是你所为?现在你又命你的人要演什么‘横冲直撞’,这可不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曹衙内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眼神像是在回忆里搜索着什么,“哦,你说的是那个小叫花子啊。”良久,他才从那一堆散落的竹木绳索之间勾连起了事件最初的那个点,“那小妹妹没事吧?咦,她人呢?”他以询问的目光问向周边的人,语气里既怀责备,又怀歉疚。
周边之人哪知道一个小叫花子的去向,在面面相觑的相互推诿之后,始终没有人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杏娘意恐这姓曹的回头又去找那小女孩的麻烦,忙道:“她无碍,只是稍稍受了点惊吓,你不必找她了。”
“那就好!那就好!”曹衙内用自己那双肥胖的手自我安慰似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似在安抚自己的良心,但眼前的断木残骸并不能让他就此心安理得地平静下来。
“说来,都是那匹孽障惹的祸!它初来乍到,没见过世面,不谙地形,不谙风土,来到街上见那么人,就把它给吓到了,真是大惊小怪!好端端的把人家小妹妹给惊到了,还把人家这千辛万苦搭起来的彩楼给撞毁了!哎——”一声自责的叹息之后,曹衙内沉默了片晌,抿着嘴似乎在做一个什么为的决定。
“来人,快把那畜生牵过来!”曹衙内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命令道,及至有人牵马过来,他才作出了最后的决定:“杀咯!”这两个字保持着他对生命的一贯态度。
死刑!主人的判决就是这么言简意赅、这么直截了当。那玉花骢似乎听懂了主人的指令,它长嘶一声,以此表示自己愤怒的抗议,连它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草率地结束自己的一生,最起码也不能由这么两个无情的字来结束。
看着它明亮有神的眼睛,杏娘蓦地想起了鸳鸯湖畔雪骐倒地之后的那个眼神,它们的眼神很相像,都对自己的主人怀有深深的眷恋之情。
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且慢!”杏娘再次阻拦道。
“娘子还有什么吩咐?”曹衙内愕然一转头,其后牵马之人也立时手头缰绳一紧。
“吩咐不敢当!”杏娘道,“曹公子,彩楼虽毁,犹可复,但这宝马良驹,要是杀了,可就难再得了。既然小女孩并未有什么损伤,不如就请曹公子高抬贵手,放了这匹马吧!怎么说,它好歹也是一条性命。”
杏娘话音未落,玉花骢猛然发出了一个响亮的喷鼻,似乎在向杏娘表示感激,也似乎是想借这个粗壮的鼻息来表示自己正值壮年,尚堪驱使。
但它唯一的的主人对他这匹并非唯一的坐骑,并没有流露出特别深厚的情感,甚至连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只是阶级的产物。曹衙内道:“它野性难驯,差点冲撞了娘子,不死何用?”
“一匹马若是连一点野性都没有了,那它还是马吗?若果真那样,还真不如死了。”杏娘为玉花骢的辩言让曹衙内身后的某些人忽然感到自己的心哪里被刺了一下,目光里立时敏感地生出了一丝色厉内荏的自我保护之色。
杏娘没有转眸去看这些人的面色如何,但她能感觉到此刻有很多双目光正冷冷地盯着她。对方人多势众,杏娘一个人是敌不过的,所以她机敏地转过话题道:“你的玉花骢没有冲撞到我,就算是冲撞了我,也罪不至死。”
“娘子真是仁心!竟连在下的这匹‘玉花骢’都不忍损伤分毫,着实叫人感动。”曹衙内细眯着眼睛,笑脸盈盈道,“既是娘子发话,在下自是无有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