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再设法出城。”
小蛮见杨朝夕婉言谢绝、心头微松,也在一旁附和道:“林大哥言之有理。不良卫虽武艺平平,奈何人多势众、又不能尽数杀之。一旦消息泄露,难免将通远渠那边的僧道、藩兵、游侠之流引来……不若委屈一夜、藏好行踪再说。”
苏绢绢杏目一甩、似笑非笑道:“小蛮姑娘是信不过我‘贱籍四友’呢?还是担心我将你的林兄弟抢了去?”
小蛮见她一语戳破心事,登时羞得俏脸彤红,好在轻纱遮面、挡去了大半。只是眉眼中流露出的一抹娇羞,已令郑六郎、杜沙洲两人含笑不语。
洛长卿担心小蛮羞恼之下、与苏绢绢争执起来,当即插口笑道:“苏家妹子莫要误会!我教中信徒行事、谨小慎微惯了,是以凡事皆以稳妥为上。况且这北市之中,多的是堆放货品的邸舍,只须寻一间闲置不用的、便可瞒过不良卫的搜检。”
便在这时,一直木讷无言的“榆木脑袋”刘木匠、忽地开口道:“我那有……有一间,很安全。”
洛长卿知道这位仁兄向来寡言少语,此刻既开了金口,定是有十分把握、能保众人无虞。且这刘木匠虽然看着呆板,却是个大智若愚之人,只因信奉“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说”,遇事才三缄其口,不肯轻易表露观点。
洛长卿悄悄向小蛮递了个眼神,忙拱手谢道:“那便叨扰刘兄弟啦!”
星光初上,新月渐明。
雨后微润的晚风穿过坊道、坊曲,给人捎来些许惬意。
八人穿棚过树、几番绕行,才来到一间堆满杂物的木作行前。
杨朝夕一眼扫过、百感交集,不由想起五年前那个午后,方七斗带着他来取柘木刀的情形。也是那日、他在北市偶遇娘亲遭人欺凌,于是愤而出手;后被方七斗带去朝元布肆,将娘亲手上绢帛和绞丝售卖一空。
看着眼前屋舍棚下,随处可见的木器、粗料、角料、刨花,以及夹杂其中的斧、凿、尺、锯之类工具。五年倏忽而过,倒是没多大变化。
唯一不同的是,正屋檐下挂了块满是虫眼的木牌,木牌上用木炭涂着五个歪七扭八的大字:刘记木作行。
刘木匠这才有了几分主人家的气度:“几位……莫嫌怪,在、在后面,跟我来。”
七人随他穿过棚
子、进了正屋,只觉眼前一片昏黑。刘木匠却轻车熟路、摸到一盏油灯点着,登时一派通明。
只见东面墙壁上、整齐挂着一排工字锯,按大小次序摆开。刘木匠将肩上工字锯取下、挂在其中一块空当处。脚下却是不停,走到西面、拉开一扇木门,露出一座小小的院落来。
刘木匠一手端着灯盏、一手护着火苗,当先跨过木门,将七人引至小院中来。月华洒下、夹着星辉,将院中照得黑白分明。
东西两面,坐落着几间矮小的茅屋,乃刘木匠平日炊饭、休憩之所;正北面竟是一间砖瓦砌筑的高大堂屋 ,蓬窗空洞,屋门大开。屋内皆堆着各式各样的屏、榻、几、案,有的还是素面、有的已上了漆,正是刘木匠存放成品器具的邸舍。
杨朝夕忍不住开口问道:“刘大哥!不知刘世伯住在哪一间屋子?此刻是否已经歇下?”
刘木匠猛地回过头来:“林兄弟……认得我二叔?”
杨朝夕摇摇头:“俺前几年来过这木作行,打过一对柘木刀,那时便是刘世伯接待的俺们,故才有此一问。”
刘木匠默然片刻,声音低落:“二叔……死啦!大前年疏通洩城渠,河渠署征调木匠造船,二叔不会水,有一回下水推船……再捞起来时,已经肿烂啦!”
杨朝夕登时愣在当场,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洛长卿也是初闻此事、当下黯然道:“刘兄弟节哀。”
刘木匠不答,径直拾阶而上。信手往某座漆彩山水屏